第(3/3)页 阴暗的天牢似乎因为他的到来霎时铮亮起来。 早就知道魏俞阻拦不住他来探监,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百里长歌的讶异不过转瞬,她伸手扒拉开脏乱的发丝,仿若才刚睡醒一般看着外面的人,平静道:“罪臣见过皇上,晋王殿下。” 叶痕在看清她面上表情以及听到语气之后,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你便是许彦?”叶痕问他。 “殿下莫不是忘了,在滁州的时候,我们见过。”百里长歌对许彦的印象颇深,此时在叶痕面前,她便将许彦自命清高的语气和惯有表情表现得惟妙惟肖,难辨真假。 “怎么样?”叶天钰看着叶痕,“是否与你认识的许彦是同一个人?” 叶痕又仔细打量了她半晌,斟酌稍许,点头,“是同一个人。” 百里长歌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在对上叶痕那双幽邃难懂的眼眸时,顿时警惕起来。 莫非他已经看穿她的身份? 百里长歌将方才自己的举动仔仔细细倒带了一遍,自觉根本没有任何地方能让他一眼看穿她就是百里长歌。 这样一想,她面色稍霁,面带微凉地看着叶天钰,“怎么,莫不是陛下怀疑罪臣这个死囚犯的身份是假的?” 叶天钰还没说话,叶痕就先开口,“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这句话,更让百里长歌心惊。 假如叶痕看穿了她的身份,知晓叶天钰将她关在这种地方,那他待会儿回去指不定得闹出什么事儿来。 她正闷头苦恼,叶痕已经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缓缓道:“听闻上次在滁州的时候你帮长歌转寄了一封信,她本人如今还在百草谷,前些日子写信给我,让我见到你的话请回信告诉她信已经成功转寄,但先生如今身在牢中,信我已经替你写好了,方才出门太急又没带笔墨,只好委屈先生按个指印,长歌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滁州的时候已经记住了先生的指印,相信这样回信给她,她能看得懂。” 叶痕说话的时候,双眸一直看着她。 百里长歌心中彻底慌乱。 她记得刚去滁州的时候,他给了她一块金牌,且把她的指印全部发放进了他投资过的那些商铺里,眼下只要她按个指印,相信他拿回去一对比就能百分之百肯定她的身份。 没想到……她完全低估了叶痕的智商。 这个男人何其敏感,竟能从旁人叙述许彦的事迹中找到破绽怀疑到她头上,还早就设计好一招等在这里。 这一刻,百里长歌才彻底想明白当初叶痕那样做的目的,他应该一早就料到会有一天把她弄丢,所以提前把她的指印全部发放下去,如此一来,不管将来她走到哪里,只要他想查就能立即知道她的行踪。 也就是说,他永远都不会把她弄丢。 百里长歌哭笑不得,觉得嫁给这样一个高智商的人简直不要太酸爽。 眼下这一幕,明显是叶痕在给她下套。 可她……不能承认,更不能按下这个指印。 “殿下似乎记错了。”百里长歌平静道:“早在转寄信成功以后,罪臣就已经回信给了王妃,她曾飞鹰传信回来道谢表示已经收到。” 叶天钰莫名其妙地看着叶痕,随即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声音有些激动,“皇叔,你的意思是长歌她……皇婶至今还在百草谷?” “嗯。”叶痕轻轻颔首,将信封缓缓放回怀里,目光却不离百里长歌身上,直看得她全身发毛,“再过几日她就回来了。” 最后这句话,压得极其慢也极其重。 百里长歌打在扶手上的爪子紧了紧。 她听得出来叶痕已经完全确定了她的身份并决定马上救她出去。 蓦然听到百里长歌即将回京的消息,叶天钰阴霾了数日的脸色完全放晴,随后他指了指叶痕的怀里,“那皇叔你的心……” “哦,记错了。”叶痕淡淡一句,拉着嘟嘟就要走。 嘟嘟却站在原地,心疼地看着百里长歌,问她,“干爹,这个地方又冷又黑,你吃得饱穿得暖吗?” 此情此景,这样一句话最能催泪。 百里长歌眼眶一热,险些抑制不住落下泪。 叶痕亦在听到这句话时身子一僵,锦袖中的手指痉挛起来,隐在昏暗中的他紧紧咬着牙,心中如同堵了巨石。 没听到回答,嘟嘟转眸看着叶天钰,微怒,“皇帝哥哥,你为什么要让干爹住在这种地方?” “我……”面对嘟嘟的质问,叶天钰一时失语,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说过错,其实许彦并没有犯下多大的罪,至少罪不至死,可他就是想让他死,或许是这个人的镇定,眼神,说话做事像极了那个女人,他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而且还是个男人。 “皇帝哥哥,放了干爹好不好?”嘟嘟抱着叶天钰的胳膊,“干爹不能走路,他好可怜的。” “你干爹犯了错。”叶天钰轻轻挪开他的小爪子,耐心道:“他虽然不能走路,可他是大人,做错了事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他该被关。” 嘟嘟委屈地瘪着小嘴,“那你会处死干爹吗?” “我……”叶天钰再一次失语。 “这个地方吃不饱穿不暖,你关了干爹这么久,难道还不够吗?”嘟嘟神情楚楚哀怜,“他们都说干爹好厉害的,你要是放了他,他能帮你做很多事。” 在叶天钰没看见的角度,叶痕满脸心疼地看了牢房里面的人一眼,眼眶酸胀得几欲落泪。 “噗嗤”一笑,叶天钰伸手点了点嘟嘟的小脑袋,“你呀,现在还小,不知道大人们之间的事,你干爹再好,他犯了错也必须要负责任,这些东西你若是不懂,可以问你爹爹。” 嘟嘟噘着小嘴,转身看向叶痕,“爹爹,你也觉得干爹该关吗?” “该!”一个字,叶痕几乎是从胸腔里百转千回过后才勉强自齿缝间挤出来,掺杂着太多的心疼与无奈。 连爹爹都这么说,嘟嘟再也找不到辩驳的话语,心疼地看了一眼百里长歌,垂下脑袋低声道:“干爹对不起,嘟嘟救不了你。” “傻孩子。”百里长歌强压下眼眶中的泪,尽量保持着语气上的平静,“干爹做出了事,理应受罚,你以后要好好跟着你爹爹学习,不能调皮知道吗?” 这些话,身边的人几乎每天都在说,嘟嘟早就听腻了,但不知为何,在这个地方听到干爹亲口说出来,竟让他心头一阵难过,毫无预兆地就哭了出来,双手抓住牢房的门柱就不肯走。 “嘟嘟……”叶痕大惊,赶紧蹲下身来挡在他面前不让他再继续看百里长歌。 当初在楼上楼前认长歌,嘟嘟凭的就是感觉,倘若这个时候再看下去,难保他不会发现什么破绽。 “你想要什么,回去爹爹都买给你好不好?”叶痕扶着他的小肩膀,认真道:“你看看你干爹在这里吃不饱穿不暖她都没有哭,你一个大男人就这么落泪,羞不羞?” 嘟嘟闻言,立即自己擦去了眼泪,吸了吸冻僵的鼻子,挺起小胸脯,“不哭,麻麻说我将来是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那副强装倔强的可怜样子,看得叶天钰身后的一帮小宦官湿了眼眶。 原本心情舒畅的叶天钰也被他弄得难过起来。 “嘟嘟,待出了天牢,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好不好?” “哦。”嘟嘟失落地勉强应了声,跟随着叶痕出了天牢。 “皇叔,那个人真的是许彦吗?”出去以后,叶天钰故意走近叶痕,低声问他。 “之前是我多虑了。”叶痕神色坚定,“他本来就是许彦,只不过比在滁州的时候还要自命清高,难怪会被张霖排挤,这样的人若是不经历一番磨难,难以融入大众的。” 听到叶痕这么说,叶天钰顿时放下心来,他之前怀疑这个人和百里长歌有什么关系,甚至是同一个人,但刚才在天牢听到皇叔说百里长歌至今还在百草谷,他悬在心口已久的大石终于落了下去。 刺骨冷风一阵一阵袭来,叶天钰不由得拢了拢身上的斗篷,不过眨眼间,他又开始忍不住咳嗽起来,且比之前更为剧烈。 他伸手到叶痕面前,喘息道:“皇叔,借锦帕一用。” 叶痕想到刚才他在天牢里的那番动作,抿了抿唇后对着顾勇道:“我有事同皇上说,你们先退下。”顾勇一脸茫然,但见掩唇咳嗽的叶天钰微微点头之后,他才带着小宦官们退了下去。 叶痕从袖中拿出锦帕递给叶天钰。 叶天钰接过以后迅速转过身放开声音大咳,雪白锦帕上顷刻间晕染开刺目鲜红的血迹。 捏着锦帕的手指剧烈颤抖,叶天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锦帕看了好久才将它扔在雪地里,用雪埋了。 叶痕站在他身后,一直看着这一幕,喉口艰涩,一时说不出话。 待叶天钰转过来,他才道:“若是身子不舒服就别强撑着了,好好歇息几日吧!年前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你完全可以让宁王监朝。待开春好些了再来主持大局。” “放心吧!”叶天钰投给他一个安慰的笑,“我还想见到开春时御花园的百花争妍,也一定会见到的。” ------题外话------ 亲们,文文就快结局了,养文的已经很肥啦,可以开啃了哦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