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我不喜欢这里。”嘟嘟委屈地指着王后,“闻见她身上的脂粉味,我浑身痒痒不舒服,我要出去找麻麻和爹爹。” 王后愣住,随即微微皱眉,“这孩子怎么……” “嘟嘟是天生的对脂粉味过敏。”西宫良人说完,拉着他的小手缓缓走回长卿殿。 刚才这短暂的接触,嘟嘟意识到了一点,这里的人都很厉害,最起码他一个都打不过,于是他又想到麻麻告诉过他,大人都抵不住宝宝卖萌,故而他卖得很卖力,忽闪忽闪着大眼睛嘟着小嘴,“你可以带我出去吗?” “可以,前提是你要听话,不可以乱跑。”西宫良人将他抱到床上,又吩咐人取来温水亲自为他洗脚。 穿好鞋子,嘟嘟下了床,“既然不吃宝宝,那你为什么要将宝宝带到这鬼地方来?” “你在外面受了欺负。”西宫良人心疼道:“所以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嘟嘟敏锐地看到了他在片刻之间流露出的心疼,不知为什么,心中对他的排斥感一下子就降到最低,他怏怏垂下 他怏怏垂下头,“其实我回去和在这里没有区别,同样被他们关在房里不可以出去。” 西宫良人神情恍惚,低声呢喃:“我懂你的感受,也理解你才三岁不能离开父母,所以这一次,我不送你回府,直接带你去找你的娘亲好不好?” 嘟嘟隐约感觉得到面前这个人是有些本事的,也隐约相信他能帮助自己找到麻麻,可毕竟才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相信人终归是不太符合逻辑,他思忖片刻,“可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你。” 西宫良人问:“那你要如何才肯相信我?” “既然你敢自称我大伯,那你可知道我的生辰?我娘亲的生辰,我爹爹的生辰?” “知道。”西宫良人颔首,对答如流,又道:“你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你那么急着找娘亲,是不是想她陪你一起过?” 嘟嘟点头如捣蒜。 “乖孩子。”西宫良人微笑,“你的生辰也是你娘亲的受难日,你能想到要和她一起过,很了不起。” 嘟嘟问,“大伯你都不和你娘亲一起过生辰的吗?” “我的生辰啊……”西宫良人再度陷入恍惚,“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前来祝贺我,却唯独没有母亲。” “嗯?”嘟嘟不解,“可是大伯你的母亲方才分明就在外面,虽然……虽然我不太喜欢她,但是你总不能和我一样不喜欢她吧?” 西宫良人又默了默,问他:“那你娘亲离开你三年再回来你喜不喜欢她?” “喜欢。”嘟嘟点头,“麻麻对我好。” “如果她对你不好你还会喜欢她么?” “会。”嘟嘟还是点头,“我是麻麻生的,不喜欢她喜欢谁呢?” “假如……”西宫良人顿了顿,“假如你的麻麻跟别的男人生下了宝宝,而她爱那个宝宝多于你,那你还会不会喜欢她?” “不会。” “嗯?” “麻麻不是那种人。”嘟嘟眉目坚定,“她不会背叛爹爹。” 见西宫良人沉默,嘟嘟试探问道:“所以,大伯你的麻麻背叛了你爹爹吗?” 西宫良人面色一变,袖中拳头微微握紧,少顷恢复平静,“我也不知道那叫不叫做背叛。” == 王后看着西宫良人直接拉着嘟嘟回了长卿殿,她有些不悦,“宫主你看这……” 宫主并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只长叹一声,“景润和景逸都是你亲生,这么多年你一颗心都放在景润身上,实际上他并没有感受到分毫,其实你的这些母爱可以分给景逸一些,纵然这孩子出生高贵,但自小被母亲疏离,他内心深处应该很难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小的时候对凰女形成一种不离不弃的依恋,甚至等那一句空话成了习惯。母子连心,你是做母亲的,应该比我更能理解他。” “我……”王后低眉仔细思考了好久,“我只是觉得景润才三岁我就不在他身边……” 宫主微微皱眉,“你离开景逸的时候他才满月。” “景逸这里不是有你吗?”王后道:“况且在夜极宫向来没有权位争斗,景逸的处境终究比景润好得太多。” “这些不是你疏离景逸的理由。”宫主抿唇,“他的确是出生高贵,自小就有大批高级使女在身边照顾,是整个夜极宫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孩子,可这并不代表他就该被疏远,倘若……倘若当初你回来的时候不要那么想不开好好陪陪他,他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内心隔绝了全天下人,弄得现在性情与景润相差十万八千里,唉……今日的这一切,终究是我们当年的错。” 顿了顿,又问:“对了,你可有跟他提起过新任凰女的事?” “说过了。”王后叹气:“刚开始他的态度很强硬,可是到了后来他告诉我,倘若将来陪在他身边的人不可能是百里长歌,那么再是谁都无所谓了。” 宫主闭了闭眼睛,有些不忍心,“早知道会如此,当初就不要让他知晓百里长歌的存在,或许当时被封为凰女的是别人,今日就不会是这样的境况,景逸心里其实挺苦的,我看婚姻这方面我们还是不要干涉了吧,这一次,凭他自己挑选,哪怕他愿意一个人也随他去可好?” “不行!”王后态度很强硬,“宫主你难道忘了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少宫主向来只能和凰女在一起,上一任凰女已经不属于他,后面这一个无论如何都必须嫁给他,否则王室血脉不纯带来的后果很严重,宫主难道忍心看着夜极宫同冥殿一样逐步走向衰亡吗?” 提起冥殿的衰亡,宫主有些许愣神,不等他发话,王后又道:“当初冥殿的继承人不顾长老反对,非要与我们夜极宫的圣女大婚,结果呢,冥殿族人纷纷揭竿而起,损了我们的圣女不说,就连冥殿内部也天翻地覆,当年如若不是宫主出手,如今那二人哪还有可能安然存活于世?” “够了!”宫主声音低沉,似是不太愿意提及过往,“当年我不过是看在圣女的面子上才会出手救了她和宫主。” “这些话,不管你爱不爱听,我都要说。”王后继续道:“大陆上五国,大梁,大燕,南豫,东川,西陵,每个国家都暗中培养了隐探专门用来探查语真族人的下落,夜极宫处于五国中心,等同于群狼环饲的处境,一旦让他们知道王室血脉不纯,灵力逐渐消失,那么我们这点力量根本 点力量根本不堪一击,宫主可曾考虑过要真是到了那一天,你如何同族人交代,到了九泉之下又如何同老祖宗交代?” 宫主锦袖中拳头紧握,紧紧皱着眉头,“倘若当年你没有出夜极宫,那么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这世上不会有景润,族史上天赋最高的凰女百里长歌也会永远和景逸在一起,然而这一切都晚了,佛家说因果循环,这一切的错误都是当年种下的因才会造成今天的果,你以为我就不想让语真族的灵力发展壮阔下去吗?可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我按照你的要求用凰女去弥补景润而因此亏欠了景逸,如今涉及到景逸的婚姻,我觉得愧疚才会想让他自己决定,你作为母亲,又是过来人,为何不能理解?” 闻言,王后的眼眶倏地就红了,她紧紧盯着宫主,声音哽咽,“你的意思是在怪我?怪我当年执意要跑出去?如果当年你能放下手上的事情陪我出去,我怎么可能会沦落到那般田地?你以为我就想和外族男子结合?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不够重视我,如今你倒有理同我谈论起因果来了,语真族族规女人大如天,景逸出生的时候,你整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你扪心自问陪过我多长时间,冥殿的王后都可以随时去外面,你怎么就觉得我出去错了?你告诉我,错在哪里了?” “你简直……”宫主压抑着声音,“不可理喻!” “是,我的确不可理喻!”王后冷笑一声,“所以你才会那么厌恶我不是吗?我被叶南弦带走的时候你在哪里,而冥殿内部动乱的时候你二话不说就挺身而出,在你心里,我连一个圣女都比不上,还什么宫主的命定凰女,真是可笑!” “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要吃这些陈年老醋,还在怀疑我对你的心意?”宫主无奈,“雪婵,我发现你变了,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当年我派遣陪着你出去的两个高级使女本身的灵力已经快达到圣女的境界,按理说来她们不会打不过民间那些凡人,更不会在你被绑架的时候双双不见,如果不是你说谎,这件事根本解释不通。” “你说我变了,你又何尝不是?”王后冷笑着倒退一步,“你不是也不相信我?生下景逸一年内我灵力尽失,比普通妇人还羸弱,我如何抵挡得住那些人的绑架?” “可你还是动了凡心。”宫主平静下来,“生下景润,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你迅速衰老,然而叶南弦作为帝王,非但没有嫌弃你,每天早朝过后还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你,你因此而动心,所以在那里留了三年,直到快要衰老死亡,你的孪生妹妹雪影亲自来求我,她说你的两个孩子都还小,不能没有母亲,故而她愿意前往顶替,耗尽一生修为助你成功回来,她为了你在大梁皇宫永宁巷待了这么多年,你为何不愿成全她一片苦心,好好把景逸抚养长大,回来后反而想到了寻短见?我不知道你是真的觉得背叛了夜极宫没脸活下去还是因为再也见不到那个人所以想不开。” “你……”王后手指颤颤,“我是你的发妻,你怎么敢这么说?” 宫主静默片刻,声音更加低沉,“我只是想说,这些年我一直活在自责与后悔中,如你所说,当年倘若我能放下手中的公务陪你出去,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你也不至于……” “你说实话了吗?”王后面无表情,冷嘲一笑:“你后悔的何止是这个,你该后悔当初抓阄的人不是你自己,三个天赋同样高的女婴,每个人有一次抓阄的机会,然而如果让你来抓,选中九方雪影和水竹筠这二人无论哪一个的机率都要大一些不是么?” “雪婵!”宫主打断她,“我再说一遍,我对你,从来没有二心,你要揣摩那些虚妄的东西,不要强加在我身上。”说罢拂袖直接回宫。 经过长卿殿的时候,宫主直接走了进去,却看见西宫良人在收拾东西,他略有疑惑,问:“景逸这是准备去哪儿?” 西宫良人转过身道:“嘟嘟想要去找他娘亲,我陪他去。” “你们要去南豫?”宫主唏嘘,“长歌如今正是关键时期,你们去了只会让她暴露身份,还是在宫里多留些时日等她回大梁吧!” “便是回了大梁,她也不可能会立即换回女装的。”西宫良人默了默,“更何况我能等,小嘟嘟却不能等,他不能长时间离开母亲,否则以后造成孤僻的性子长歌想后悔都来不及。” 宫主一噎,没了话。 他看向坐在大床上的嘟嘟,走过去问他,“你出宫都带了些什么好东西呢?” “吃的。”嘟嘟道:“这里只有一点好,东西好吃,我怕以后吃不到了,所以多带点。” 宫主低低一笑,“你若是喜欢,以后随时可以跟着你大伯回来,我一定欢迎你。” “尊的吗?”嘟嘟眨眨眼,“可是你们地府不好玩,我还是喜欢外面,然后我又想吃你们的东西,唔,好纠结。” 宫主笑道:“那有何难,以后我让人定时给你送地宫里的食物不就行了?” “我还是好纠结。”嘟嘟垂下脑袋,怏怏道:“万一你们下毒又把我抓回来怎么办?” 宫主:“……” “出宫阵法开启的时辰快到了,父王,儿臣告辞。”西宫良人收拾好了东西,走过来将嘟嘟从床上抱下来,“快跟祖父说再见。” “唔……”嘟嘟抓了抓脑 嘟抓了抓脑袋,总觉得这称呼说不出的别扭,憋了半天,憋出“再见”俩字。 西宫良人也不曾责怪他,拉着他的小手就往地宫出口处走去。 == 大梁,武定侯府。 百里敬急得团团转,“夫人,小世子怎么被带去了半个多月还没回来?” 红月稳稳坐在凳子上,睨他一眼,“侯爷何须担忧,那神医与长歌甚为熟识,再怎么着他也不能害了小世子。”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百里敬皱眉,“我是担心他也医治不好小世子然而又不敢回来告知我们一声……” “义父,你们在说什么?”沁雪从外面进来,不过半个多月,她整个人已经消受了一大圈,就连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府医不是交代了让你好好躺着休息吗?你怎么下地了?”百里敬微蹙眉头,嘴里这样说,但人已经走了过来要搀扶她。 沁雪喉口哽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叩了个响头,“义父,夫人,这些日子京中的传言愈演愈烈,沁雪不想连累府上,我想得很清楚了,这辈子能遇到义父已经是沁雪人生之一大幸,沁雪再无遗憾,还请义父点头应了这门亲事。” “你这孩子怎会这样傻?”百里敬连忙扶起她,“你好歹是武定侯的义女,怎么说也是千金小姐,怎么能嫁去丞相府做平妻?这才是侮辱了你侮辱了武定侯府,外面怎么说我们权当没听见罢了,怎会连你也想到这个地步?” 红月也站起身,“是啊沁雪,你向来性子倔将,定是不甘心嫁给那样一个男人做平妻的,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切莫因为一时意气而做下错误的选择,以后再想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刚好二老爷自外面进来听到这番话,走过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沁雪这丫头既然有悟性,那么大哥你何不点头成全了她,你是没听见如今坊间传言有多难听,说法都换了好几种了。” “你闭嘴!”百里敬怒瞪他一眼,“江淮水匪一案涉及到你内弟,原本直接牵连了侯府,但皇上看在长歌的面子上并没有把尤方的身份公开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你如今连自己的家事都管不好,怎么就有闲情来管我的家事我的义女了?” “这……”二老爷一时语塞。 百里敬又吼他,“你自己也有女儿,怎么不见你愿意让女儿受苦遭罪?” 这一句,顷刻间让二老爷彻底闷了声,他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直接出门回了自家院子。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