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重新靠自己的双脚站立的大地之上的颜迪斯，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而法修知道，从很久以前便已知道，颜迪斯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和之前的思索完全矛盾的内容，原因则是再也简单不过的东西了。

    ——“哪一个”？

    “人类总是那样的复杂。”仿佛是为了给颜迪斯之前的举动之中存在的全部异常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法修缓缓向后倒退了两步，神情暧昧地将两只手臂斜向上伸到空中。

    雍容而华贵。

    “幻想总归还是要破灭的，以众人的共同之处架构起来的真实世界没有可能会因为一个人的想法而产生任何的改变。”自然不同于冥那种顽皮轻快的声音，然而也异于之前的颜迪斯那淡漠清冽的语气，这一次，贯穿在单纯意义的文字之外的，是更甚于以全力反击之时的冥的威严和压迫感，以及比一开始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颜迪斯对待法修的态度更加的冷漠。

    ——仿佛她是全部，仿佛她是主宰，仿佛她知晓一切。

    “是的。”法修从未怀疑过这一点。人类是复杂的，根据不同的情境，人类会做出不同的反应，但是，没有人会说因为他做了不同的事，所以在做不同事情的时候那根本不是一个人。这样的想法也是理所当然的，人们——我们下意识地将自己以身体作为容器，将这具身体所做的一切归类于同一人的行为，将支配这些行为的东西称之为“意识”或者“灵魂”，这当然也是十分自然的。

    对于某一种事物而言，人们根据某种相同的“特点”将不同的个体归为一类，将不同的个体从中剔除，而能够这样做的基本是，“比较”。因为会进行比较，所以才会找出区别，同理，与“区别”同质的东西就是“不同”，将个体之间的不同拉伸到时间的领域之后，他们存在的意义就变成了无数的“可能性”。

    “所以。”法修的目光沉了下去，他的身子也沉了下去，甚至他的气势也沉了下去。法修无意与即将，或是已经到来的她抢夺任何的光彩，所以，他将自己的一切都收敛起来——深深地“沉了下去”。

    “不要着急。”颜迪斯悄然开口。而不知何时，如同活物一般的黑暗已经笼上她的身躯，将左臂伸出回拢，她在胸前以拇指和其余四指摆出了一个没有任何地方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圆。

    圆是世界上最为精密无隙的存在。然而，世界就在“圆”出现的下一刻化作粉碎。就如同某人之前曾经描述过的那样，如同镜子一般化作片碎，“全部”。

    “首先，这里应该说些什么呢？”颜迪斯的声音化作了实体的存在，在碎片与碎片之间反射，散发出余波，充填过每一处空隙，而她的人仍置身于黑暗里，隐藏在完全无法融入这美丽梦境般的镜后世界的深沉黑暗里。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