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竟无语凝噎-《与凰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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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与娘亲的眉眼处却有相似之处,这也是为何他原本带着煞气而来,最后却心软的原因,否则以他的性格早就出手了,对着这双眉眼,他无法将她跟想象中心狠手辣的女子联系在一起,可也仅仅是相似而已,并不完全一样。

    娘亲的双眸是灵动的,永远都闪烁着光芒,犹如三月里最灿烂的阳光,明媚,张扬,可是面前的兰贵妃,她的眼眸却如秋水一般,寂静一片,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哀愁,娘亲的脸型微圆,是饱满的,可面前的女子却是消瘦的。

    她清瘦的面容上,唇鼻与记忆中的娘亲都稍有不同,甚至看上去比娘亲小上六七岁,可若是仔细分辨,却能看出娘亲的影子,可是再一看,又觉得不是……这样的差异,他并非第一次遇见……

    他自己不就是一个例子。

    割肉削骨,稍微的调整再敷以药物,改变了面容。

    慕容瑾凝望着她,深邃的眼眸中冷静不在,他骤然动身,顾不上礼数,也容不得兰贵妃有任何反应,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的衣袖拉上,眸光凝聚在她手臂上,只一瞬间,瞳孔紧缩,薄唇紧抿,隐藏在面具下的脸庞上,血色尽失。

    明明是温暖的室内,气氛却比宫外还要寒峭七分。

    他眼眸所视之处,有一块小孩巴掌大小的伤痕,那是他八岁那年不懂事,一失手,打翻了滚烫的热水,烫伤的痕迹,时隔多年,伤疤已经褪去,却还能看出浅浅的痕迹,这件事情仅有爹娘和叔叔知道……

    同样震惊的还有兰贵妃,她早在慕容瑾拉住她的手时就有所察觉,察觉到他的气息不对,她心头大震,如何不知他看到了什么。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她眸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银色面具,突然间胆怯了起来,又害怕又渴望……她做事向来有度,从来不曾逾越,可以此刻,她却有些无法自持,最终,她咬着牙,颤抖着手,掀开他脸上的银色面具。

    面具下的脸庞苍白,不见半分血色。

    慕容瑾身子僵硬住,不敢再看,他任由兰贵妃揭开了面具,怔怔地后退了一步,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了一般,面上长长的睫毛颤抖,眉头紧蹙,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垂在衣袖中的手,紧紧地拽着,指甲深深地刺入了手掌,鲜血流出,染红了他的手掌,他却仿若未觉。

    鲜血流得越凶狠,染红了他的手掌,再顺着手掌的隙缝滴到地上,鲜红,刺目。

    他整个人犹如一块冰冷的玉雕,浸泡在万年冰川之中,纵有阳光轻扫,却越显沁凉入骨,周身围绕着冷漠疏离的气息。

    身在此处,心在地狱,每一刻都是折磨。

    他不敢再看,不敢再瞧,每一眼都是疼痛,深入骨髓的疼痛,如毒素一般侵蚀着他得全身,痛得撕心裂肺,痛到没了知觉。

    兰贵妃眸光定格在他面上,那是怎样的一张脸,苍白的右脸上,一个狭长通红的胎记自眼睛下一直延到嘴边,贯穿了半边脸颊,左脸绝美,清润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嘴唇,右边却丑陋不堪,白玉有瑕,生生的破坏了那份美感,她双手颤抖,抚摸上这张脸,摸到胎记边缘那薄薄的一层,那是人皮面具的痕迹。

    她是药王谷出来的,自幼熟识药理,如何分辨不出来,他这面上生过什么……

    他的脸……

    他这张脸……

    兰贵妃睫毛轻眨,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淌,他这张脸……

    她手指颤抖,抚摸上他的眉峰,流连到他的鼻翼,在辗转到了他的唇,每到一处,眼前仿佛浮现出他躺在床上,刀子在他脸上一点一点切割的画面,每到一处,眼前就是漫天的鲜血,是她孩子经历过的苦难,每到一处,她面上的泪水就流得更加凶狠了,好似永远都干不了……

    他这张脸,与记忆中的模样相差甚多,他面上到底动过多少刀子,他这短短的几年,受过多少非人的折磨……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难怪她一眼就觉得他眼熟,难怪他的眼眸和彦渝有几分相似,难怪当初听到左相大人的传闻之时,她心头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却原来……

    却原来,这是她的孩子,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

    是她最舍不得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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