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有凤栖梧-《盛世凤遗昭华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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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后。

    天下一统,再无四国。

    如今的世上,只有一位帝君,二十出头的年纪,翩翩少年,胸怀天下,受世人所敬仰。现如今的人们早已忘了十年前的一场战争,北韶与南埕联手,歼灭高丞相叛军,苦战数月。

    那一战之后,天下太平,凤遗复立。世人早已遗忘了当年,不知道那一夜的韶宫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来再诞世的孩子们,更不知四国。只知凤遗盛世,在历经四十余年的沧桑后,元氏后人元呈御复国。

    在当年的一场战争结束后,乔大将军携夫人韩氏隐退,北韶曾给乔家的威远大将军的荣耀,被少帝元呈御赐给了乔大将军的长子,乔司卿。乔氏一族继续世袭威远大将军一职,永世传下去。

    两年前,少帝元呈御在太皇太后左氏的主婚下娶乔司卿的妹妹,乔司珩,废弃六宫,独以王后为宠。少帝与王后举案齐眉恩爱有加,颇受世人所效仿。民间更有说书的人,以少帝和王后青梅竹马一路扶持为摹本,说着那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那场战争中协助乔大将军的敖战,任职凤遗禁宫都统。

    曾经的落香山,如今又是遍地梧桐。

    少奕让随行的人停在了山下,独自步行上山。这十年的变化太大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走到山上,突然一怔。

    竟有人比他先到了,站在那墓前发着呆。

    那抹幽紫色的背影,美得摄人心魄,仿佛呼吸着与她同样的空气,都是一种冒犯。静谧,优雅,妩媚,绝尘,长长的衣摆随风而舞,彷如这山间的精灵。

    “你……”少奕禁不住出了声。

    墓前发呆的那幽紫色衣裙的女子回过了身。

    是她,果然是她!

    发髻半垂,妥妥地插着一只木簪,有发丝被风扬起,却丝毫不显凌乱,眉心一颗红痣,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像是画中仙子一般让人分不清真假。

    她,是伏音。

    在那一夜之后,她整整消失了十年,如今却出现在了皇甫宣的墓前。

    “这十年,你究竟去哪儿了,他为了你连凤遗都不要了,年年在找,月月在找,日日在找,生怕错过你的任何消息,整个人都跟着了魔似的。”少奕定了神,才踱步走了过去,与她并肩而立。

    她轻轻笑着,自然是知道。这十年被困天界,难以脱身,若非元郢的执念,她怎会回得来。

    为了他,她终究是放弃了恐怕唯一的一次成为神的机会。

    低着头,看着手腕上一串青黑色的珠串,容似桃花般娇美,她知道,她就知道的,元郢不会放弃寻找她,她也绝不会放弃元郢,相爱的执念最终打破了天界的束缚,以神身为代价,她回来了。

    这一次,神都没能让他们分开,以后的日子,要永生相守。

    她并不急于解释什么,伸手过去,抚着皇甫宣的墓碑,“他们在前线打仗的时候,我还在想,等到他们凯旋归来,我应该去见皇甫宣一面的,至少要跟他说清楚。”

    少奕叹了口气,“陛下派遣少奕带兵相助的时候,便已经走到尽头了。你并不负他,他走得很安心,至少,曾和你一起度过的九年时间,他是真的很开心。他做到了自己曾经承诺的,不惜代价护你周全,将你送回元郢的身边。”

    是从那时候,他闯韶宫救她,就是在遵守和元郢的承诺了么。

    可她,还是欠了他的,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

    那九年,是皇甫宣从元郢手中偷来的时间,尽管不由自主地动了心,可仍是以一个国家作为代价,将她送回了元郢身边。

    “离开南埕的时候,本想着还有机会回去,还有机会再见一面的,原来,都来不及了。那时我曾嘱托过柏妃一件事,让她帮我去查你,”她说着,有些神伤,那时候她心高气傲,怎会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可惜,柏妃死了,凝儿死了,为了这一个消息,山寨都没了。”

    “都过去了。”少奕苦笑道,并不介意。

    很多年前,高家因为大小姐逃婚,以侍女顶替嫁给了皇甫家。皇甫家先帝的宠妃与高家冒牌的大小姐同时怀孕,这是一个十分考研高家能否在南埕占有一席之地为日后兵变宇文一族时,留有保障的机会。

    为高家冒牌大小姐接生的,便是太医沈喆。

    高家大小姐意外产下女婴,唯恐计划落空,高家的人买通了南埕宫里的内应,以死婴换走了皇甫家先帝宠妃同时出生的儿子,高家要沈喆将女婴偷偷处死,结果沈喆却将女婴包裹在一件单衣中带回了沈府,取名为衣。宠妃的儿子,成了高王后的儿子,也就是后来的皇甫宣。宠妃痛不欲生最终没出月子便病逝了,皇甫宣的父王暗中彻查之后发现了真相,便悄悄处置了高王后。

    而那时,与高家真正大小姐私奔的人,姓秦。后来高家大小姐与他生下一个儿子,取名少奕。

    伏音沉浸在回忆中,稍稍失神。

    漫山梧桐一夕花开,美不胜收。

    山间有马蹄声传来,二人闻声看去。

    “看起来,他已经找来了。接下来的时间,你们恐怕有很多话要说,少奕便先退下了。”他转身离去,与元郢擦肩,回过头看向皇甫宣的墓碑。

    终于是将她送回了元郢身边的,你也可以安心了。

    她看着策马而来的那个人,笑着。

    犹记当初,也是这般策马而来的身影,一袭月白。率大军攻城,打进了她的东伏。

    只那一眼,刻骨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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