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初见邓光明先生-《我在北大学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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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也只能实话实说,“我只会考古,对史学研究却不甚了解,主要是坐不住,小时候,我奶奶帮启蒙,读说文解字、尔雅,就喜欢上了小学文字学,后来又接触到了甲骨文,然后慢慢就喜欢上的王国维先生的著作,喜欢上了考古。”

    邓广铭恍然,却更是遗憾,“你要是从小喜欢上陈寅恪先生,那么咱们的缘分就更加深厚了。”

    从史学研究脉络来说,胡适、傅斯年、陈寅恪、还有邓广铭先生,这几位都是一脉相承。

    尤其是陈寅恪就是邓广铭先生的老师,更是他文脉的继承人。

    苏亦要是一开始就受到陈寅恪先生的影响,那必然对宋史感兴趣。

    1943年,陈寅恪为邓广铭宋史职官志考证作序时提出了“新宋学”的设想:“吾国近年之学术,如考古、历史、文艺及思想史等,以世局激荡及外缘薰习之故,咸有显著之变迁。将来所止之境,今固未敢断论。惟可一言蔽之曰,宋代学术之复兴,或新宋学之建立是已。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后渐衰微,终必复振。”

    陈寅恪治史之成就主要在中古,但此处却高度评价宋代文化,并将新宋学视为中国学术演进之理想境地,其间原因,陈氏本人未有回答,遂启后人无数推测,在不断的解释中,“新宋学”亦逐渐被宋代研究者所接受。

    陈寅恪将“新宋学”建立的重任托付给了邓广铭,“他日新宋学之建立,先生当为最有功之一人,可以无疑也”。

    邓先生也确实不负所托,在宋史领域成就卓著,影响深远。

    要是史学爱好者,肯定听过邓广铭先生的名头,知道他是宋史大家,然而,非宋史爱好者或者研究者,很少知道邓广铭先生具体是研究什么的。

    “我这一辈子啊,深受陈寅恪先生的影响,以史学研究为毕生所追求,尤其是宋史。”

    “我的研究跟考古确实有所不同,曾经有人问我,哪些成果最能代表自己的学术,在我看来应该死稼轩词编年笺注和宋史职官志考正,但我更加看中四部人物传记:王安石传岳飞传辛弃疾传陈亮传。”

    这也是为什么,邓广铭在宋史方面的研究更多是人物传记的原因。

    苏亦听到这些话,有些惭愧,“日后,必定拜读。”

    很尴尬。

    这些书,他基本上都没翻过。

    邓广铭先生哈哈大笑,“必定拜读,倒是不用,如果你对宋史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列一个书单。”

    说着,就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起钢笔,唰唰的就列了一个书单条子递给苏亦。

    苏亦接过条子一看:

    续资治通鉴长编

    宋会要辑稿

    三朝北盟会编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建炎以来朝野杂记

    宋史

    文献通考。

    邓广铭先生问,“都读过哪些?”

    苏亦有些尴尬,“除了宋史,其他都没读过。”

    邓广铭先生哑然失笑,“你这可不行,你导师宿白教授可是具有极为深厚的史学功底,后期是他的第一部考古报告白沙宋墓,就有众多的宋史文献考究,你未来要继承宿先生的衣钵,还是要在史学方面下功夫的。”

    不用想,大佬口中的史学,宋史成分肯定是最重的,不然何须提及白沙宋墓。

    听到这里,苏亦连连点头。

    大佬都这样说了,他还能咋说啊。

    再说,中国的现代考古研究自成一体系,一开始就从纠正史料开始的,到了后来,也离开不历史文献的相互验证。

    他跟欧美人类学背景下的考古学还不太一样。

    所以,拥有浩瀚史料的泱泱大国,作为考古的从业者,必须要有深厚的史学功底,不然,很难混下去。

    所以邓广铭先生的告诫也没有错。

    所以,对于他的书单,苏亦未来必定要细读,不仅如此,对于他的著作,更是要拜读,不然,再一次邓先生再问,近来读了那些书啊?

    他总不可能跟老干部靳东一样说“禁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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