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项目止步-《触摸未知》

    “下午,孙博士。”孤独的工程师微笑的看着她,她点头示意。主要由阵列望远镜进行的探测项目均由电脑控制。系统自己慢慢扫描着天空,检查有无机械或电子故障,比较从不同望远镜得来的元素数据。她瞟了一眼有着亿万通道的分析仪,和覆盖着一整面墙的显示了一堆电子显示的光谱仪。

    多年来,没有非常多的天文学家和技术人员做的望远镜阵列慢慢扫描天空。如果它检测到感兴趣的东西,它会自动发出警报,如果有需要它会大晚上的叫醒参与项目的科学家,即使他们还在床上。

    这时孙若文就快速进入控制室来确定这是一个仪器故障或一些美国或苏联发出的信号。她会与工程技术人员一起设计改进设备的灵敏度的方法。电子发射有什么模式,什么规律吗?她将抽出一些射电望远镜检查最近其他的天文台发现的外来天体。

    即使与项目无关方面的问题,她也帮助其他工作人员。她要飞到北京去跑项目经费,她要去上海参加外星智能研讨会,偶尔也会在广州接待对此感兴趣的记者。她的生活充满激情,因为她相信自己在外星智能生命方面的研究一定会取得巨大成就。

    小文尽量的使自己的生活不那么单调。她的同事因她而感到愉快,但是除了一个不怎么听使唤的下属,她没有名义上密切的私人关系——她没有发现任何能够真正吸引到自己的亲密关系。有几个与项目无关的当地人倒是很热情,但也只是短时间的相处,因为他们只是临时工。她在这里的生活很倦怠、疲乏。

    她在一个显示器前坐下来,插入耳机。她知道监听一个或两个渠道是徒劳的,自动监测模式时,庞大的计算机系统监控着近十亿个频道都没有什么发现。但这么做给了她一个充实的错觉。她靠在椅背上,眼睛半闭,近乎梦幻的轮廓包围她的脸。技术人员无法自拔的认为她真的很可爱。

    她听到一如既往地一种静态的、连续的随机噪声。有一次,当监测包含有行星AC+793888的仙后座的一部分,她觉得她听到了一种音乐,声音时断时续,但是这足以让她确信这是真的。

    在这颗行星的方向上正在飞向附近的海王星轨道的旅行者1号宇宙飞船。飞船上携带着大量来自地球的带有问候性质的唱片和图片。进行黄金唱片印象问候,图片,从地球和歌曲。

    他们会像我们给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放音乐一样给我们也同样用最快的速度给我们发送什么样的信号吗?

    很多时候,就像现在,当她关注监测系统时,她都会提醒自己仙农博士最著名的信息理论:事先洞悉编码模式的关键之处是解析代码的最有效手段。

    她迅速的在她面前的控制台上按下几个键,在每个耳机里都只听到两个窄带频率交织在一起。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听着双偏振平面的无线电波,并且对比它们的线性或者圆偏振。有是十亿个频道的耐信号可供选择。你可以用你的耳朵和大脑花尽你的一生从电脑中可怜巴巴的寻得一种模式。

    她知道,人类善于辨别细微的差异,但同样的又不善于发现这样的差异。有一些静态的脉冲序列一瞬间打断了简单旋律的节奏。

    她转向一台接收已知的星系无线电来源的射电望远镜。她在无线电频率中听到一个滑音的,这个滑音是由于在无线电源与地球之间星际气体干扰了脆弱的散射电子。

    发出越多的滑音,就有越多的电子被释放,发射源也就从地球上发送的更远。

    她经常尽有能力这样做,只要第一次听到一个无线电波的滑音,就能准确的判断出发射源的距离。她估计这一次是约一千光年——远远超出了附近的恒星,但仍在银河系内。

    小文再次返回用于巡查天空信号的自动监控模式。还是没有发现。它就像一个音乐家听遥远雷雨的隆隆声。偶尔的小发现会令她兴奋不已,甚至她会被迫的倒回之前系统观测的记录,来看看她和电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她想要得到的信息。

    她所有的生活,梦想被她当成了唯一的朋友。她的梦想是异常详细的,是丰富多彩的。她能够凝视着她父亲的照片或者一个旧收音机说,梦想的实现指日可见。她总是能够清楚地回忆起她的梦想,能够想到细节——除了她一直在继父极端的压力下被迫悬着的时候,或者当她和杰西分手的时候。

    但现在在她的脑海中都成了难以回忆的图片。

    令人不安的是,她的梦想开始渺茫了起来——就像那些天生看不见的人。有时漫长的一天结束后她还会播放一遍接收器,她怀疑从蛇夫座和摩羯座接收到的信号。

    她只能悲伤地承认,接收器和放大器中接收到的闪烁不定的电子和居无定所的洞穴只是来自遥远的恒星的带电粒子和磁场之间的气体。

    这是一个重复单一的信号,接近于高音和喧闹的边缘。她花了一会儿时间来确认它。然后她确信她三十五年没有听见过这段声音了。

    她母亲将晾衣绳上的金属滑轮拽过来,然后将刚刚洗过的工作服搭在上面滑回来晾晒在太阳底下。作为一个小女孩,她曾经很喜欢部队上军人们的军装。当没有人的时候,她把自己的脸埋进还没有干透的军装里。爱过的军队游行衣夹;而当没有人,就把她的脸埋在新干表。温馨而辛辣的味道深深地迷住了她。

    可能是现在的味道?她已经不大记得那个味道了,也很久没有见过她的母亲了。母亲一向可好?她很想她的母亲,但是她讨厌她的继父。

    她能记得自己的笑,蹒跚学步的样子。当她的母亲用一个优雅的动作蹲下来,把她抱在手臂的臂弯里,仿佛她只是一件衣服整齐地排列在她父母卧室的衣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