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旧地伤-《剑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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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他咬了咬嘴唇,忍住了哭声。

    缓缓的抬起手,颤抖着,他似乎想要推开尘封的大门。

    可是,手指甫一接触那大门,便刹那之间又缩了回去。

    他就这样来回的使了几次,直到通身是汗,好像用尽了全部的力量。

    可是,那大门近在咫尺,他却怎么也不敢去触碰。

    不是不敢,其实是没有勇气。

    他害怕一旦推开那大门,满眼的荒草凄凉,生机断绝。

    他将如何面对。

    只是,人总是要对自己狠一点。比如,面对这件事情。

    终于,林逸之自己都不知道试了多少次后,这才使劲的将那大门推开。

    “吱——吱——咣当——”一声尘封了八年沧桑的闷响,打碎了风陵村八年的死寂,也似乎将斑驳的光影拉回了那个旧时光。

    灰尘荡漾,铺天盖地。

    八年都没有再开过一次的大门,随着它的缓缓开启,迎面而来的首先便是这八年沉淀的灰尘。

    南宫一金立马被呛的咳了起来,用手捂着嘴鼻,宽大的道袍来回的挥舞,驱赶着满眼的灰尘。

    只是林逸之恍若未闻,就那样慢慢的穿过铺天的灰尘。朝前走去。

    院子,依旧是那个院子。虽然多多少少的长出了一些杂草,但是比外面的杂草低矮也稀疏了许多。

    东边,石桌石凳,西边竟然还是那个简易的狗窝。

    除此之外,空空荡荡,还有满地的灰尘。

    依稀之中,似乎都还没有改变。

    那方院子始终是那方院子,可是,那些人呢,那些曾经善良而又鲜活的人呢。

    林逸之伫立在院中,火光摇曳,映照着他清瘦的脸庞。

    凄风如泣,又如孤独人的吟唱。

    是那个黑衣如风的少年,站在这暗夜中央,拿捏着心里的伤。

    他的神情竟然渐渐的平静下来,声音低沉,柔柔的、轻轻的、又似乎带着些许温暖的笑容,喃喃的对着幽暗的苍穹道:“爹……娘……儿回家了!……”

    双臂张开,他似乎想要拥抱,就像当年的顽童,拥抱双亲一模一样。

    南宫一金摇头叹息:“我却也没有看错,你果真是至情至性之人……”

    良久,林逸之缓缓的转回身,走到屋檐之下,轻轻的一推,正堂的木门也缓缓的被推开了。

    他回头淡淡的对南宫一金道:“走罢,随我进来吧,这里没有鬼……这是我的家。”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正堂之中,林逸之用火折子朝着正堂四周照了一下,竟发现这正堂之中,空空如也,一件物什都没有。

    只有一个角落里,还有不知何时被丢弃的半截白蜡烛,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上面也覆盖了厚厚的灰尘。应该是许久都没有人动了。

    林逸之走过去,弯腰将那半截白蜡烛拾起,然后用火折子点着。

    这白蜡烛的烛光虽然也不太明亮,但是比起火折子来说,倒是亮堂多了。

    林逸之举着白蜡烛又在正堂绕了一周,再没有什么发现,叹了口气,冲后面跟着的南宫一金道:“走罢……”

    南宫一金点了点头。

    穿堂而过,虽然八年林逸之未曾回来过,但依旧是轻车熟路。

    不多时,便来到了厢房。林逸之又是用手一推,门缓缓打开。

    转头对南宫一金道:“进来吧……”

    两人走进厢房,里面一如正堂,空空如也。

    不但是林逸之有些奇怪,便是南宫一金也奇怪起来。

    若说风陵村在八年之前成为一片废墟,可是为何林逸之所在的齐府,也就是当年齐小七买下的宅子为何会完好无损的保存了下来呢?

    虽然保存了下来,可是为何偌大的宅院里的房间,每一间都空空如也。

    就好像变故之后,有人来过这里,将这里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搬走一空了一样。

    “为什么这里都是空的?……“南宫一金不解的问道。

    林逸之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随后转身离开,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或许那里不会空吧……”

    南宫一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宅子十分的怪异,但是却说不出原因。

    脚下跟着林逸之的脚步蓦的紧了些。

    林逸之和南宫一金又走了一阵,最后来到这宅子最深处的一间屋前站住。

    林逸之抬头看了看道:“进去吧,那里是我家的祠堂……”

    南宫一金点了点头,刚想推门进去,忽的又似忌惮什么,冲林逸之嘿嘿一笑道:“还是你来……”

    “怕了……”林逸之淡淡问道。

    “老道我何时怕过……”南宫一金一瞪眼,话还未说完,林逸之已然迈步走了进去。

    南宫一金一缩脖子,忙蹑手蹑脚的跟了进去。

    林逸之拿着白蜡烛,缓缓的照了下四周,果真发现这里和八年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正中的墙边,有一个供桌,供桌上是当年的那些牌位。牌位之前,是一鼎小小的香炉。

    林逸之不会忘记,八年前,他的义父在这里的一跪,才让他从此明白他真正的身世。

    这里的一点一滴都太熟悉了,熟悉的让他闭着眼睛都知道所有牌位是如何摆放的。

    那正中的两个牌位,应该是自己亲生爹娘的,他知道,他爹叫林天殷,他娘,叫紫玉,只是大名,他真的不知道要问谁去。

    可是南宫一金自从进入这祠堂的一刻起,便一语不发,眼神死死的盯着那供桌上的牌位,而鼻子也不停的动着,嗅来嗅去。

    他一直这样,林逸之有些不解,淡淡道:“老道……这是我家祠堂,你能不能不耍宝?”

    南宫一金似乎又确认了一番,料定了自己没错,这才一字一顿道:“不对……不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对!”

    “哪里不对了?”林逸之一边指着那些牌位,一边如数家珍:“这个是我生父的牌位,这个是我生母,这个是我父亲手下护法幽鬼,这个是……”

    他一个一个的说着,可是直到最后,他的声音不知为何也忽的顿在了那里。

    呼吸猛然变得急促起来。

    因为,这所有的牌位他都能一一对应是谁,可是,直到最后,却赫然发现,竟然多出了两个!

    而这两个牌位之上的名字,清晰地在他脑海中炸开。

    齐小七,齐小七之妻。

    南宫一金声音颤抖:“这……这牌位是新的……它上面的质地,比其他的都要光鲜一些!”

    林逸之呆在当场,脑中一片空白。

    为什么,八年后,他再次来到这里,竟看到这牌位之中,自己的养父养母,赫然在列!

    他百思不得其解。

    忽的南宫一金惊恐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对,不对……这香灰的颜色也是新的!”说着,左手颤抖着指着那香炉中的香灰。

    果真,香灰最上面的一层和里面的香灰的颜色,截然不同。

    林逸之疾走两步,一把抓起那香炉中的香灰,竟然还有些余温未消。

    林逸之蓦的说道:“还有温度,果然有人来过,而且这人应该还未走远!”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朝祠堂外直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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