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卜卦-《剑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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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殷突然冷声道:“何方妖道,几句无来由的话便咒我宗门尽毁!本宗主岂能这么容易将那百金和袖金囊给你!”忽的一道残影瞬息一闪,林天殷已立在南宫一金身前,眼中杀意渐盛,冷眼如刀。
南宫一金先是一怔,竟淡笑出声道:“原只当林天殷乃人中龙凤,却恁的言而无信!不就是那袖金囊尔,还你便是!”说罢就欲将袖金囊掷于地上。
林天殷却是双手一拦,眼中杀意全无,笑道:“仙长何必动怒,方才是林某一玩笑尔!”南宫一金一脸不解道:“走又不让走,还又不准还,你这何意?”
林天殷道:“仙长请坐,在下还有一言!”南宫一金只得一脸无奈的坐下,林天殷一笑道:“仙长可知晓这袖金囊如何驱用?”言罢遂低头闭目品起澶竹泪,只余南宫一金愣在当下。
“是也是也,传言这袖金囊应有袖金要术法诀方能运用,只一袖金囊却无用了!贫道几乎忘记!”遂换了笑脸冲林天殷道:“不知林宗主可有袖金要术法诀?”
林天殷只在虚空中一抓,手中便多了一个淡金色的玉简笑道:“袖金要术法诀皆记于此玉简上!”
南宫一金登时双目放光,竟欲起身,一把夺来。
林天殷只一收,玉简便消失不见。南宫一金见没了玉简直急得须发皆炸,跳脚嚷道:“林天殷,你欲何为?拿出又收起,莫要戏耍与我!道爷也不是好惹的!”话刚出口,这才想到,林天殷一身魔功,便是动动小指的力量,他便活不了了。加之方才完全不顾形象,忙一整道袍,正襟危坐,好一幅神仙卖相!
林天殷笑道:“南宫仙长,林某岂能耍弄你?只托仙长一事,若仙长可告知原由,莫说袖金要术,便是整个殷厉宗送与道长亦可!”
南宫一金忙道:“那殷厉宗不久便会全灭,要之何用?有话快说,我只要这袖金要术便可!”
“好!敢问仙长,可知我殷厉宗因何会招致灭门之祸?”说罢,林天殷直直看着南宫一金,眼神迷离,捉摸不定。
南宫一金一捋白胡道:“这有何难?一卦便知!”
林天殷眼中杀意一闪而逝,不露声色道:“烦请仙长卜上这一卦可否?”
南宫一金想也未想,斩钉截铁道:“这却不可!”
“为何?”林天殷眼中冷芒愈胜。
南宫一金正色道:“非是贫道不愿,实是不能!我每日只卜三卦,今日三卦已毕,宗主如想知道,明日贫道再来!”
林天殷冷笑道:“你这牛鼻子,休要诓我!明日怕是不知何处寻你了罢!再者,你只给我卜过两卦,何来三卦之说?”
南宫一金一指那齐小七道:“那一卦这小子卜了!”
齐小七一脸无辜。林天殷一摆手道:“如此说来,第四卦便不准了?”
南宫一金摇头道:“这第四卦却是最准,只是这一卦若卜了,以后再无准卦,十卦十失。我这一生怕是与相士一途无缘了!”
林天殷显然不信道:“这绝无可能!仙长诓我!”
南宫一金听罢,一甩道袍,站起身就往亭外走道:“你爱信不信,我若卜了这第四卦,我这饭碗便是砸了!袖金要术不给便罢!我就不信这世间之大,唯你一人有此秘法,道爷走也!”
南宫一金正欲大步离开,忽听身后林天殷一声冷冷话语自耳边传来道:“南宫老道!这寒血刃,想必你认得罢!”
话音刚落只觉脖项一凉,低头一看一把散发着寒冰之气与无数怨孽之气的幽红利刃正抵在哽嗓!
南宫一金顿时脸色刷白。寒血刃!林天殷仗之横行修真界的法宝!此宝乃是取自极西绝域死灵大泽无数怨孽与阴魂的冲天戾气,又经极北绝域寒冷的昆仑雪域万年寒冰的冰核淬炼而成。不仅能取人姓名,更可冰冻神魂。不仅如此神魂一旦被掳去,便要永世受无数阴魂怨孽撕咬。残忍痛苦至极!
南宫一金正自愣住,忽见怀中两道金光一闪,正落于林天殷手中。正是那百金与袖金囊无疑。
林天殷冷冷道:“死人留着这些也无用了!”
南宫一金暗道:“苦也——!”跑又跑不了,打更妄想,自己不入流的功法,便是林天殷哼一声便性命不保了,何况刀压脖项!
情急之下南宫一金大声嚷道:“林天殷,你欲作甚?说话不算,还要坏我性命!道爷便是做了小鬼也不放过你!”
林天殷冷冷道:“我不欲杀人,你若卜了这第四卦,不但原物奉还,袖金要术也给你!若不卜,莫怪林某手下无情!卜与不卜,一言而诀!”
话音方落,南宫一金只觉得浑身入坠万年寒冰之窟,从神魂往外的寒冷,便是头发胡须和八卦渡仙衣也蒙上了一层冰霜。
南宫一金只得摆手道:“罢罢罢!以后饭碗没了总好过性命不保,贫道卜这第四卦便是!”话刚出口,便觉浑身温暖如初,只似万年冰雪融化倏忽春意正浓。
南宫一金急忙定住心神往身后望去,却见林天殷早坐与石桌旁品着澶竹泪,笑吟吟地望着他。
南宫一金半晌方道:“唉!这第四卦乃逆天之举,时辰不会短了,更加之逆天,怕方圆尽毁,当去一无人之处!”
林天殷略一沉思道:“早知你会如此托词!离阳东北十里,乃一废弃义庄,就是那里!”说罢当先走出亭去。
齐小七见主人欲走,忙踱步跟上,却被南宫一金拂尘一甩拦了道:“宗主与我去得,此人便去不得!”
齐小七一怔,正自纳闷。林天殷转头问道:“仙长何意?”
南宫一金缓缓道:“天机不可泄露,个中缘由怕是林宗主也当明白罢!”
林天殷凝立半晌,只一叹气朝齐小七一招手道:“小七,你过来!”
齐小七不知何故,忙走到林天殷近前。
林天殷沉吟良久,缓缓开口问道:“小七,本宗主待你如何?”
齐小七想也不想道:“恩同再造!”
林天殷轻轻点头又道:“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齐小七回忆了一下,脸上竟也露出一丝少有的沧桑道:“自八岁始,恍恍二十年!”
“好——!”林天殷大喝一声,遂撩衣径直朝齐小七拜了下去。
慌得齐小七双腿一软直直跪在地上道:‘宗主,你这是做什么,莫要折煞小七了……”说着便向前跪爬着来扶。
只挪了半步,便觉被一股无形之力所阻,竟不能寸进。齐小七满头大汗,却知是林天殷手段。
林天殷朝齐小七直直地拜了三拜,遂缓缓道:“小七,如今你受我三拜,某有三事相托,万勿推辞!”
齐小七慌得忙到:“宗主莫说三事,便是百事万事,小七也……”
林天殷一摆手缓缓道:“一!我三日内必回,若三日内未回,不可去义庄打探,包袱内有万金,汝可自取,在此大城安家并做日常用度。汝能否?”
齐小七正欲推辞,林天殷双眉一立,齐小七再不多言道:“小七能够!”
林天殷一点头话又出口竟如千斤重,声若洪钟道:“二!此后两月之内,必有人携两婴儿至你门前,这两婴儿便是我之骨血!你跟我二十年,便养他们二十年罢,二十年后告知殷厉宗灭门之事,到时他们自有办法报仇,汝能否?”
齐小七也郑重无比跪在地上决然道:“视如己出,以命相护!小七能够!”
“三!三月之后,你潜回宗内,寻我尸骨,埋于后山揽仙洞,并与揽仙洞口向内走三十步,掘地十丈!可得一玉匣,待二十年后将此玉匣交于我的遗骨肉,汝能否?”
言罢,已然挟起南宫一金冲天而去。只留下“汝能否”三字震耳发聩。
齐小七訇然扑倒,望着林天殷消失的天际,生生的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鲜血迸出,却只缓慢而轻轻地吐出四个字来——
“小七能够……”
这四字竟似用尽他浑身力气,言毕,双目一闭,瘫倒在地。
少顷,竟毅然决然地站起身来,转身离开听澜亭。
本不高大的身躯在不知何时升起的残阳余晖中,竟忽然高大了那么几分。只是无人看到,齐小七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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